“一九八四年,庄稼还没收割完……”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莫名地喜欢上了这首歌,歌名是《父亲写的散文诗》,它独特的“流逝感”曲风,如同一幅温暖的画卷,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深深地打动我。
不懂音乐的我,每每听到这首歌,总会百感交集甚至像歌词里唱的那样泪流不止,它让我想起了我和管城法院共度的那些难忘岁月,还有那千丝万缕结成的追梦之缘。
1987年8月1日,这个日子令我终身难忘。几十年过去了,我依然清晰地记得,这是我到管城法院报到的第一天。那一天,我突然感到特别紧张,在家磨叽了半天方才缠着父亲一同出门,那天天很热,留着齐刘海儿的我,穿着一件粉红色连衣裙,怯生生地跟随着父亲第一次迈进了管城法院的门。
通向法院那条胡同很狭长,两扇铁门其实很小,L型的三栋小楼有些破旧,几乎谈不上有院子,一楼楼梯处的值班室门口堆满了蜂窝煤球,一辆八成新的偏三轮摩托车倒甚是显眼,应该是法院重要的家当。那天小院儿很安静,没有想象中的人来人往,我杵在门边,有了些许失望,这场景与我梦想中的高大壮观威严肃穆差距也太大了吧。
父亲拉我的胳膊,把躲在身后的我拽到前边,站在院子中与当年泼辣开朗的会计大管家梁老师寒暄,她上下打量我,调侃着“小妮子,这上班还让大人送来呀,大方点,这以后要当法官的”,我听到了突突狂乱的心跳,傻傻涨红了脸。梁老师拉起我的手,引我到二楼报到,时任常务顾副院长第一句话就是:来,写几个字,我看看当书记员记录中不中”,我紧张的没敢抬眼看他,只记得人很高大,脸很黑。当他问起我喜欢民事、经济、还是刑事,我语无伦次,小声嘟囔着婆婆妈妈家长里短的事儿我一个小姑娘没经验,刑事案件嘛都是犯罪分子,我胆儿小。顾院长倒是个豪爽之人,一句:小姑娘,那你就去经济庭吧!就这样,我的法院生涯由此拉开了序幕。从那一天起,我和管城法院,和我挚爱的法律事业由此结缘,生根发芽。
1987年8月,我拥有了人生第一份工作,成为了管城法院的第45号在编人物,在当时那个年代,我这个穷学生竟成了我们院最年轻的所谓法律科班出身的酸秀才,现在想想自己那点浅薄的法律知识,真是令人汗颜。
而这缘一结竟是几十个春秋冬夏。
在这块小小的土地上,法官这个浓缩我人生酸甜苦辣的职业,占据了我的前半生一大半的岁月,沉淀了无数个雕刻心底的故事,我的青春年华,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无怨无悔地全部交给了它。
每当华灯初放,看万家灯火,我常常想起那些走过的日子,仅仅自己记录过、承办过的案件,厚厚的一本本卷宗里就埋藏了多少个故事啊,就像一个个画面在我的心底定格,当那些日子成为了过往,情愫变成了怀念……
难忘我和队友挑灯夜战备考业务竞技比赛时的通宵达旦;难忘庭长带着我们冒着蚊虫叮咬将开庭设在田间地头;难忘下乡走街串巷到百姓家中被小狗追叫时的狼狈不堪;难忘像蒙面大盗一样坐在摩托车、三轮车上迎着飞扬的漫天尘土……还有当年我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参加法律进修考试,靠着大树啃吃包子的囧相;还有我们一群姑娘们自己买布头做裙子,头扎红布条,无比卖力地舞着《走进春天》迎国庆,高分拿下一等奖时的欢呼雀跃……一幕幕一页页,在法院这个大家庭里,我就这样一天天成长起来。
当年那个羞涩的躲在家长身后报到的小姑娘,那个第一次接待当事人紧张到心惊肉跳的我,那个骑着破自行车走街串巷寻找当事人累到坐在地上哭泣的我,一天天坚强,一天天成熟,长了智慧,有了经验。
我坚守了惩恶扬善,也学会了春风化雨,我和我的前辈们不畏艰辛,传承商城文化,成为法制的一代拓荒者,我和团队的同仁们奋发创新,继往开来,见证了法院的日新月异,迎来了法院审判事业的一个又一个春天。
岁月无情,既长又短。如今,当年手把手把我交到法院的父亲已离开我整整六年了,而那时像对待孩子般关心爱护我的秋花老师也是年近八旬的老人了,还有那些教我做人,传道授业的前辈们也已进入耄耋之年,有的已永远离开了我们。我也曾无数次天真地想,在我的父亲写的日记或者手账本中是不是也会出现过我当年经历的那些场景?每每想起这些,我总会忍不住潸然泪下,三十二年的岁月啊,物是人非,世事变迁,如同这份事业,记录了多少管法人的泪水、汗水,承载了多少法律人的使命和不懈的努力。
而如今,看眼前这座庄严屹立的法院大楼,宽敞明亮,现代气派,新建的诉讼服务中心,信息网络全覆盖,成就全方位的现代化服务设施;远程接待审判视频、数字化法庭、直播互联网、智慧法院,让我们的审判团队更加科学化、专业化,使审判工作更加快捷高效和高标准高质量……天翻地覆的变化,令人叹为观止。
我由衷的感慨,科技让我们的法院事业插上腾飞的翅膀,党的领导让法治化建设的进程迈上了快车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当我的祖国喜迎七十华诞时,我这个老兵依然还战斗在这个队伍里,作为一个法律人,该是多么的欣喜、欣慰、自豪!
初心,是对信仰的漫长修行,岁月蹉跎,唯愿它静好如歌。不久的将来,我会迎来退休后的生活,离开这块成长的热土,再后来,我也会渐渐老去。
有那么一天,当我蹒跚着走进管城法院这座威武的大楼,也许没有人会认出或记得我,也许没有人会留意我眼中泛起的泪花,但我知道,我依然熟悉它的味道,依然记得它年轻时的模样。
我想说,我土生土长的管城法院在我心中已成永恒,我愿意用一生的挚爱去追随它。